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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錯(cuò)了年
發(fā)布時(shí)間:2015年03月24日    閱讀次數(shù):3198次

劉軍
  湖北人,久居宜昌。業(yè)余創(chuàng)作十五載,作品散見于《讀者》、《演講與口才》、《意林》、《人民網(wǎng)》、《遼寧青年》、《萬科周刊》等。
 

   那些年,因父親給公社看守水庫,我們一家人就住在水庫邊上,我家離最近的村子也有三華里。
 

   農(nóng)村有句俗話,“傻子過年看街坊”。我家左右都無鄰居,也沒有日歷,就這么看著太陽、月亮過日子。
 

   那一年,掐指算算該到除夕了,母親早早起來,把僅有的二斤豬肉燉進(jìn)鍋里。這天小妹也起得很早,趴在桌上擺弄著筷子問我:“哥哥,肉是啥味兒?”“啥味兒,看你傻的,去年沒吃啊,一年就忘了,哥告訴你,肉哇,是最香最香的東西”。說得我自己直咽口水。
 

   吃中午飯的時(shí)候,母親把一大碗粉條燉肉端上來,一家人咂嘴舔唇,不一會(huì)兒便吃光了。到了下午,幾里地外的一個(gè)親戚來和父親閑聊,才弄清轉(zhuǎn)天才是年三十。母親驚呆了,她望著黑漆漆的屋頂直發(fā)呆。從哪兒再拿錢買肉過年哇?
 

    忽然,母親眼睛一亮,她發(fā)現(xiàn)外面屋檐下掛著兩串茄子干,忙踩個(gè)椅子把茄子干摘下,一邊摔打上面的塵土,一邊說:“有了,有了,這玩藝兒和肉差不多”。母親眼中掠過一絲喜色,又把茄干用溫水泡在盆里。
 

   就這樣,大年三十的早晨,母親把一盆茄干燉豆腐端上了桌,我急不可待地夾了一塊黑乎乎的茄子干塞進(jìn)嘴里,皺了皺眉頭沒吱聲。小妹也夾了一塊,一嘗,張嘴又把茄干吐在了桌子上,嚷著非要吃肉不可,被父親照頭打了一巴掌。“哇”的一聲,小妹哭了,奶奶忙把小妹摟進(jìn)懷里,一邊用手給小妹擦眼淚,一邊責(zé)怪父親,我發(fā)現(xiàn)奶奶兩眼浸滿了淚。
 

     父親是個(gè)不愛講話的莊稼漢。他狠命地吸了幾口自卷的煙,然后又把紙煙朝地一按,扛起火槍就往外走,母親怎么也沒能攔住他。
 

   到了下午大約三四點(diǎn)鐘,父親回來了,只見他手里提著一只野兔,兩條棉褲腿濕漉漉的。母親驚喜地接過野兔,奶奶一邊催著父親脫下棉褲到熱炕上來暖和,一邊嗔怪他不該這么冷的天不顧死活。

    天黑時(shí),母親把燉好的野兔肉端上桌,香噴噴的野味兒,總算成全了一家人年三十的晚餐。
 

    雖然已事隔多年,但每逢春節(jié),我總會(huì)想起那頓吃錯(cuò)的年飯,那頓茄子干代肉的年飯,還有兔子肉和父親那兩條濕漉漉的棉褲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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